Mirage.

空将汉月出宫门,忆君清泪如铅水。

【刺客信条1】【AM】长评kamuib的《奥德赛》

原文指路https://assassincreed.lofter.com/post/257055_12d796d7


早有心给《奥德赛》写篇长评,我看文渠道不多,知道这篇文其实是《秃鹫》的评论指路去了随缘居。上个月这篇旧文被搬到了lofter,这篇文评便很幸运地能跟原作并列在一个平台上了,这篇文在我心里是AM圈的扛鼎之作,令人印象深刻,推荐大家都能读读,这次也算是借了育碧新作的东风,胡言乱语,莫要见怪。

我写文评毫无经验,事先观摩了一下别人是怎么写长评的,列几点要点出来简要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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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谈谈《奥德赛》奇异的故事环境。


凡是写文创作的作者都知道,笔下成文的作品,从灵感到情节风格多半来自于所接触过的事物和现实生活,所谓你所经历的塑造了你自己。艺术创作源于现实而高于现实,同人创作自不必提,可能有人觉得架空AU和现实世界没什么关系,恰恰忽略了各色AU文其实也都是吸收掉的同质物堆砌和再创造的产品。看过克苏鲁的会知道灵异调查AU里可能有阴湿的地下室,堆积如山的枯黄纸片和步步作死的主人公;看过权游的则知道中古AU里可能有尔虞我诈,有肉体横陈,还可能有草海上带着两条龙的女王。我知道kamuib创作《奥德赛》一文的资本也来自无比丰厚的阅读积累和写作经验,但问题在于,《奥德赛》里的阿泰尔和马利克共同处在相对封闭的环境之内,而这个环境奇异、冷硬,完全是内心世界的物质化,除了那些怪物之外我们闻所未闻,这无疑为此文增添了非凡的创作难度。但作者不负众望,凭借细腻的想象力塑造了我们所能看到的一切,瑰姿艳逸,光怪陆离,让我想起托罗拍的《潘神的迷宫》。我入坑之前读过的同人文绝大多数都将叙述重心放在了对话上,《奥德赛》这篇另辟蹊径,看得我心旷神怡。

只是构筑一个大环境还远远不够,环境是支持和推动情节发展的源头,而作者下一步要做的便是在故事中流动的时间内为塑造的环境注入灵魂,使其鲜活,让角色可以和环境产生互动。我读过许多kamuib的同人作品,知道她是塑造环境的高手,她笔下那些历史各个节点中的世界都堪称旖旎多姿。在《奥德赛》这里,本身为一个充满悬念的奇异故事搭建环境就足够困难,她的笔力又让这个环境实在到可以触摸。我们在成文里所感触到的环境精致瑰丽,令人毛骨悚然,像是一墙血红上浮出荷鲁斯之眼,文字描写转化成极大的感官刺激,掺杂人物反应丝丝入扣地写出来,需要才能更需要胆量。所以不只是在读这篇《奥德赛》的时候,读kamuib的所有文字我都把八分留给故事,剩下两分留给场景刻画带来的让人血液倒灌的阅读快感。


二:谈谈《奥德赛》精巧的情节设置


《奥德赛》的情节好,不用我拿别的花样来多夸。《奥德赛》情节上的优点正好也是我觉得kamuib的作品最有魅力的地方,对于全局的把握极为到位,细水长流地将该给读者看的东西写出来给读者看,从不冒进,不会画蛇添足地走漏风声,等到最后的包袱抖出来的一刻才惊觉如雷贯耳。《奥德赛》开篇就在矛盾重重地把情节向前推进,刺客信条的同人,没有分部,没有耶路撒冷,两个加起来只有三条胳膊的男人在一幢空旷大楼里跑路,眼见身边发生的事情从正常到不正常。这个头开得太精彩,让人摸不着头脑,让人抓狂,忍不住读下去的欲望。然后悬念层层递进,半道上遇见的蛾子,巨人,摆渡人和塞壬都是打给读者的哑谜,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它们象征什么?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这个铺展故事让人思考的过程得刷掉一半没耐心抽丝剥茧的读者,而留下来的读者都入戏太深,跟进这场旅程直到最后,发觉阿泰尔和马利克并不是神话的旁观者,奥德赛这幕剧因为他们才有了主人公,挣扎摸索,最终有如醍醐灌顶。

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如《奥德赛》一般的好文如此难得,这类文章已经跳离了一般同人HE或者BE、发糖或是发刀的范畴,我们可以看到作者的独特思考,关于“如何创作一个好故事”。从楼梯间里追逐第三人,进宴会厅拿到名片,到两次和摆渡人会面,全篇的每个情节都发挥了它该发挥的作用,开篇所提供的信息量又极为有限,线索在接下来的情节发展里被一个个透露出来,读者所掌握的信息量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节奏非常让人舒服。就像大仲马的作品,总是拥有惊雷睥睨的开头和丰满绚丽的情节,一匹劣马闯进镇子里,一艘好船在马赛港靠岸,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就要读者自己看去了。所以《奥德赛》的故事脉络成功吊起了读者的胃口,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在大楼里跟着阿泰尔和马利克奔来跑去,我想这样的效果大概是小说创作的精髓。

没法剧透太多,感觉很痛苦。

我想特别提一提盛宴和名片这里的悬念设置,理论上来讲它的谜底让它不能算是个悬念,对信条原作知根知底就能呼之欲出,但十足残忍,让读者陷入两难的踌躇境地,就像这篇文里的阿泰尔,不忍前进又毫无退路,只得在伊甸苹果的力量下原地转圈。这个悬念设置相当高明,我希望我有朝一日也能进步到这样的水准。


三:谈谈阿泰尔和马利克。


终于写到这个部分了。

我记得我去年冬天上英文课的时候分析过小说和剧本的情节构造,主角往往会经历千难万险,最终得以与他的创造者会面。经典的作品大多都是这样写的,像弗罗多在末日火山前被索伦的魔眼注视,卢克•天行者最终杀死他的父亲达斯维达。《奥德赛》里的阿泰尔本质也是这样的主角,伤痕累累之后在斯提克斯河和真正意义上的马利克重逢,“创造者”这个定义放在马利克身上妥当得无以复加。

马利克是阿泰尔命运的创造者。

这就要谈谈阿泰尔和马利克这对cp的特殊性,他们受到中世纪马斯亚夫特殊历史背景的限制,几乎没有面对面坦露心迹的机会,阿泰尔和马利克是彼此的半身,像宝剑和厝石互相磋磨,共生共存,却永远相悖。光下的白鹰和影中的秃鹫互相弥合,因为他们任何一方都无法彻底拥有对方的全部特质,都独一无二、不可替代,所以永远没有替对方承担重担的可能。而真正的文学就是要展现命运,让主角在这样的重担下流血流汗,反抗命运或者被命运打倒,获得救赎或不被救赎,因为痛苦总是让故事不朽。

“我要写(这种家庭)怎样必然地走上崩溃的路,走到它自己亲手掘成的墓穴。我要写包含在那里面的倾轧、斗争和悲剧。我要写一些可爱的年轻的生命怎样在那里面受苦、挣扎、而终于不免灭亡。”——巴金。

我们知道希腊神话的特点,总是强调人物个体在面对既定命运时的无力,比如俄狄浦斯千般挣扎终不免杀父娶母的结局。《奥德赛》是个反抗命运的故事,我们的英雄阿泰尔逆着命运而行,他想要弥补过失,想要挽回消逝的一切,而将这一切打击直接加诸于他的是马利克本人,他的死亡让阿泰尔无所适从,这便是命运。阿泰尔在旅途上流尽血汗对抗的都是马利克,这是他一人的凄惨折磨,像啄食肝脏的鹰一样挥之不去。他带着马利克的幻影,却被真马利克的意志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但并不是这种矛盾才让情节升华,最要命的是,阿泰尔拼命想要找出真相逃离苦难,潜意识里却渴求留下。

“你爱他,在爱他的同时你也恨他。”

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走,这个前提并不圆满,斯提克斯河上的阿泰尔毫不甘心,并没有得到内心的平静。无法救赎是悲剧的前提,也是马利克一手种下的因果,他是逝者,是阿泰尔这段命运的裁判人,他的个性决定了他会冷静地执行命运,以此成为阿泰尔所对抗的根源。马利克是阿泰尔的宣教长,所以从生至死都会与他弥合周全,让英雄只身回到他的故乡,不管他是否介怀懊悔,所以看到最后,对于阿泰尔是马利克亲手杀死和送走的这个事实,我毫不意外。

“阿泰尔,你总是那么聪明,有些重要东西要靠你传下去,所以你必须活下去,充满痛苦地活下去。”

正是这样,这一路上我以各种方式鞭策你、训诫你,将你推向你该去的地方,当我做的一切努力徒劳无功,我也不会责怪你,这命运太过灰暗、太过正确,所以你选择逆流而行。只是我无法放任你脱离信仰,你还有尚未完成的任务,所以我要将你打败,要将你亲手送到你的路上去。我是我们之间那个最先感到平静的人,所以你不必责怪自己,我还祝福你,在你余下后半生的岁月里,我祝你心宁平安。

如果《奥德赛》这么结尾,倒也不失为一个True End,多多少少会存在遗憾,像希斯克利夫,即使恨意熄灭、爱意复活,也只得到个痛苦呼唤着爱人凯瑟琳离世的结局,我不排斥这样的情节,但读者都偏爱圆满的故事,强行HE不少,但未免都有狗尾续貂之嫌。

但这次kamuib给阿泰尔和马利克安排的结局,足以让《奥德赛》登峰造极。

是的,因为我们都忘了《奥德赛》归根结底是个刺客的故事,阿泰尔与马利克都是刺客,与历史洪流里的其余AC主角没有区别,他们因信仰而自由,所以能够飞行、搏杀、化不可能为可能。伊甸碎片可以制造痛苦也可以带来救赎,真正的悲剧不是被命运击败,而是不得拯救。

只有打破了桎梏得到爱才能平静圆满,在死去之前感受到的爱,垂死之人得到的甘霖,它们无论是虚幻还是现实都不重要,因为万物皆虚妄,万事皆可为。

我认为这是AM这对cp得到圆满的合理方式,刺客信条系列中的人物每个都让我感到沉重的命运感,又有历史背景和身份使然,他们终究逃不掉。不过还好他们都能得到拯救,《奥德赛》毕竟还是奥德赛,无论是蒙冤的逝者还是迷途的英雄,最终都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感谢作者kamuib,向她和她的文字致以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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